她叫吕雉。
雉者,野鸟。
谁能想到,她竟然托了夫君的福气,做了凤凰。
【资料图】
呵。
一
吕后遭许多人的嫉恨,明眼人都能看出来。
后妃们恨她,大臣们恨她,连儿子也不能幸免,至于刘邦,那当然是不用说了。
她当初可没料到自己会有这天。
那时,小小女孩儿,养在父母膝下,无忧无虑,哪里知晓世上忧愁。
母亲抹着泪把自己叫到房中,握着女儿的手。她吓得不敢说话,脸上浮了一片红云,隐约察觉到什么。
十来岁的少女,是枝上半青的桃子,初露诱人形状,却还发涩,不知是谁要摘她?
母亲透了口风,父亲已将她许给一个虚长她十五岁的男人,唤作刘季。
刘邦,是他称王时自取的名字。
无名小卒,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一个。因排行第四,"伯、仲、叔、季"取名刘季。母亲不满,舍不得掌上明珠,但终究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思。
她却懵懵懂懂,不知该如何应对,未来虽一片模糊。可她不由得欣喜。
闲时,她倚着窗棂,想象他也这样立在夕阳下,极目远眺,不知望向何处,夕阳金色光辉落在他挺拔的身上。他的心里也在想她吗?
或许从那个时候,她虽对他一无所知,却因为自己的幻想,就将彼此命运的丝线缠绕,成为死结。
那一天,她出嫁了。
挥别父母,她随着迎接新嫁娘的队伍,跟在他的后面,往那个新家行去。
她只能看见他的背面。
确实是个伟男子,猿臂蜂腰,走起路来,也龙行虎步。坐在牛车之上,不知是因为道路颠簸,亦或内心欣喜,吕雉始终忘不了那时候,那种炙热的眩晕感。
像一朵飘飘落落的花瓣,乘着风,她悄然落入他的手心,是意料不到的缘分。
汉朝开国皇帝,原先,也只是一个贫贱百姓,家徒四壁。如这样说来,她吕雉也算是他的糟糠妻吧?
三途河边,她要摘一朵花,别在发间。
下一世,她吕雉要做只野鸟,在田野里飞翔。
就让戚夫人转世为捕鸟的稚童吧。
无论如何,她想,还是不要和他再见了。
他负了她,她半生都没放下。也许后世传说,她也是那彻彻底底的恶人。
只是,无论如何,不要再见了。
他伸出手,露出笑容,对她说:"下车吧。"
原来,他是这般模样:
高鼻,凤目,不动声色却自显威严。卑微的地位,并没有消磨掉他身上的志气。
她含羞低头,怯怯地将手交给他。原来她的手竟然这样小,而他的手是那样大。就在她那样呆呆想时,没留神,被他拦腰抱起,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。埋在他宽阔的怀里,她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发出的笑音。
现在想想,他和她,的确是有过一段快乐时光。
虽然有公爹要赡养,还有一个继子和她们一同生活。但初生牛犊不怕虎,她这新嫁娘也不怕那生活的种种繁琐艰难,磕磕绊绊,凭着她对他的信仰,她就是一股脑的闯过来。
是的,信仰,而且,盲目。
刘季虽是亭长,却也不能改变什么。米袋子总是瘪的。
娇养的女儿,为了他,第一次下田。
骄阳灼烧,手上伤痕累累,从井里掬起一捧水洗洗脸,便是最奢侈的放松。不过,他还在身边,不是吗?坐在田垄上,吕雉将干粮从口袋里摸出,递过去,他狼吞虎咽,吃相可笑。
"笑什么,快吃啊!"他盯着她。
她点点头,为他抹去嘴角边的饭渣。
"我已经吃过了。"
虽然饿得发慌,可她要把那些剩下的留给刘肥。小小孩子,瘦的让人心疼,即便不是亲生,可她也怜惜那个孩子。
除了以种田为生,有时,刘季还担起亭长责任,押送一些徭役远赴咸阳。
这个时候,她总是夜不能寐,白日做事也心不在焉。不过,刘季回来的时候,会讲一些见闻给她听。那时,讲到动情处,男人神采飞扬,眉飞色舞,她喜欢看他高兴的样子。
那么,刘邦的野心,或许从此时就有迹可循。
一个夏日的炎热晚上,窗外蝉声嘶鸣。他和她躺在床上,没有点灯。
他刚从外面回来,一身疲惫。她本以为,男人已经睡着。
"阿吕。"
"嗯。"
"我这次见到始皇帝了。"
"嗯"
"他正好从那地方路过,我们就撞见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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