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982年5月,也就是北宋太平兴国七年,来自北方的一家百十口人痛别中原,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,最终度过琼州海峡,来到了海南岛最南端的崖州。当时的海南,是一座孤悬海外的蛮荒之地,是真正荒凉的"天涯海角"。来到这里的,一般不是囚徒就是贬官。今天这家也不例外,但与以往不同的是,这次被贬来的官员职务实在太高--宰相!他就是曾经深受宋太祖宠信的参知政事卢多逊。
卢多逊像
这次卢多逊被处理的实在太严重,不仅"一家亲属"株连坐罪,"配隶崖州禁锢",并且"纵逢大赦,不在放还之限"。这在宋朝极力尊崇文官的情形下,是非常严厉的处罚。这一次,卢多逊的妻子苏氏,两个儿子卢雍、卢宽及女儿等全部来到了海南。卢多逊不禁长叹:"流星已远,拱北极而无由;海外悬空,望长安而不见",心灰意冷之感跃然纸上。
【资料图】
卢多逊多年为官,为人善于揣摩上意,为何被贬官了呢?只因他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--赵普!
我们都知道,赵普本身读书并不多,相传他是"半部论语治天下"。与之对比,卢多逊可是真正的文人出身,是后周时期的进士,《宋史》说他:"博涉经史,聪明强力,文辞敏给,好任数,有谋略,发多奇中。"后来,卢多逊以集贤殿修撰出任知制诰,成为宋太祖赵匡胤的近侍。卢多逊非常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,赵匡胤爱读书,每次赵匡胤去书馆取书,他便找到书馆的官吏,将赵匡胤取阅的书目告诉自己,而后彻夜研读。等到皇帝谈及书中内容时,他总能对答如流,由此赢得皇帝的欣赏。
但是,当时的宰相赵普对他并不感冒,或许认为卢多逊投机取巧,因此卢多逊提拔很慢。而卢多逊也看不惯赵普的作风,每当宋太祖召对之时,他便谈起赵普违法占地等不法行为。两人的梁子从此结下。
形势很快发生了变化,随着宋太宗赵光义继位,宋太祖的红人赵普受到了猜忌,而卢多逊却因为押对了宝,成为皇帝的红人,被擢升为宰相,取代了赵普,一时权重朝野。卢多逊可是个心胸狭小的人,一直将赵普视 为眼中钉,等到他得势,就开始一以贯之的打击赵普以及赵的家人。
赵普的妹夫太常博士侯仁宝出身洛阳豪门大族,赵普担任宰相时,安排他在家乡洛阳为官,生活悠闲舒适。赵普罢相之后,卢多逊排挤侯仁宝,让他出知邕州(广西南宁)。当时规定,官员应该三年一迁,但老侯在那里呆了九年,卢多逊就是不给他换岗位。侯仁宝害怕客死岭外,上疏请求讨伐交趾,企图借机回京师面圣,然后设法留在京师。不料卢多逊怂恿宋太宗命令侯仁宝直接从邕州进攻交趾,结果侯仁宝战死沙场。
赵普
赵普的儿子赵承宗,娶了燕国长公主的女儿,成为宋太宗的亲外甥女婿。赵承宗当时正任知潭州,受诏回朝举行婚礼。结婚还没满月,卢多逊就要求宋太宗让他回到任所,赵普对卢多逊更加愤怒。在卢多逊的压制下,赵普的从属纷纷离他而去,势力日渐凋零。
但赵普那是什么人,久经政治风浪,说翻身那就是分分钟的事,他太了解皇帝想什么了!宋太宗继位后,因为是兄终弟及,因此常常如鲠在喉,急于为自己登基找到依据。"想睡就给你送枕头",赵普于是上书,承认自己当年亲自记录了杜太后的遗命--"兄终弟及",并且果真在宫中找到了当年的遗诏。这一下,宋太宗的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,他继位的合法性终于得到了确认。赵普重拾信任,重新当上了宰相,成功实现了咸鱼大翻身。
再往下,剧情就发生了反转,赵普要开始对卢多逊进行反击。卢多逊多次被赵普弹劾,自己也惶惶不安。赵普开始并没想赶尽杀绝,多次暗讽卢多逊,想让他自己提出辞职。但卢多逊却贪恋权位,迟迟不能自决,暗报幻想。既然你自己不退,那只有老夫帮你退了。赵普知道,宋太宗现在最大的心愿已经不是兄终弟及了,而是想要传位于自己的子孙,时刻担心自己的弟弟赵廷美觊觎皇位,赵廷美成为太宗的心腹大患。
宋太宗像
赵普决定一箭双雕,他开始收集卢多逊与赵廷美交往的证据。赵廷美是开封府尹,而卢多逊是当朝宰相,二人不可能没有交往,把柄自然一抓一个准。不久,群臣上奏卢多逊派堂吏赵白勾结秦王赵廷美,"顾望咒诅,大逆不道"。宋太宗借题发挥,将赵廷美贬到房州,把卢多逊交给官吏审问。经过会审,群臣认为卢多逊:"上负国家恩宠,下亏为臣之节,应当予以诛罚"。只因卢多逊多年服务于朝廷,于是免死,全家发配海南。985年,到海南三年之后,卢多逊在流所去世。
博通经史的卢多逊,最终败给了"半部论语"的赵普。有人说卢多逊是奸相,赵普是名臣,这个问题我们不再讨论,但是史书说:"(卢)多逊相则赵普出,赵普入则多逊贬,大臣相倾之风,已芽蘖于此。"北宋大臣之间拉帮结派,互相倾轧,其实已经从这里开始了。或许,这才是朝廷政治的常态吧?!
关键词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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