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徽宗时代》丨凄怆北行路

从三月底开始，金人便开始撤离东京汴梁。

(资料图)

四月一日，徽宗、钦宗二帝及后妃、皇子、帝姬、驸马等四百七十余人，宫女、孝坊乐人等三千余人，被分为七批押解北上。

宗望押解上皇徽宗、郑太后、亲王、帝姬、驸马、徽宗众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、康王夫人邢氏，往滑州进发。

宗翰押解钦宗、皇后、太子、钦宗妃嫔及大臣何栗、孙傅、张叔夜、陈过庭、秦桧等，由郑州取道北上。两路人马约定在燕京会齐。

徽宗一行即将启程之时，忽然有一个身着道服的女人，不顾金兵拦阻，欲进金营与上皇诀别。徽宗听到争吵声，远远望去，竟惊愕得两眼发直，原来，来人便是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奇女子李师师。

李师师自从徽宗逃往东南被贬出宫之后，便隐迹尼庵，当了尼姑。当她得知京城失陷，金人将劫二帝北去，她以为宫眷不会同去，便想来寻到上皇徽宗，前往金国服侍他。她不顾利害地闯进了金营，却巧闯进了真珠营中。

真珠是宗翰的儿子，是个好色之徒，他早闻李师师的艳名，金人攻陷京城后，他曾派人四处寻找，欲求一欢，只是杳无音信，这才作罢。此次李师师自动送上门，令他大喜过望，问过姓名之后，竟将她拥住不放。李师师面无表情，推说让她见上皇一面，她便随金人北去，否则就死在眼前。真珠便带着她来见上皇。

李师师来到徽宗乘坐的牛车旁，看着面容憔悴的徽宗，泪如雨下。徽宗见了李师师，几次想开口说话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，两人竟大眼瞪小眼，泪眼婆娑。

真珠站在一旁，看到两人含情脉脉，醋意顿发，扯着李师师就走。李师师回过头，惨叫一声道："上皇保重啊！"说罢，哭着被金人拖走了。

真珠将李师师带到自己车上，好言相慰，李师师两眼呆滞，口里只是念叨着上皇，时过不久，突然两眼一瞪，仰面倒在车上，猝然而逝。真珠欲抢救也无从下手，后来经检验，才知李师师事先已经吞服了一枚折断的金簪。真珠叹惜不已，便在青城附近择地埋葬，立石以记，石碑上写着：烈女李师师之墓。并亲自吊祭一番。

徽宗这一路从刘家寺出发，夜晚行至封丘，金人下令就地宿营。徽宗、郑皇后与帝姬分别居住在毳帐中，身边是金兵将领住的毳帐，回周是金军士兵住的布棚，严密监视着宋俘的一举一动，金人称之为馆伴。

四月一日，徽宗一行到了胙城，与第二批韦贤妃（康王赵构之母）、第三批钦宗朱皇后相遇，彼此只能以目示意，不敢说话。由于道路不畅，在此停留了三天。

四月五日，徽宗眼睁睁地看着韦贤妃等人乘车先行而去，至亲骨肉竟不敢和他们道声问候，不觉五脏俱焚，潸然泪下。

徽宗等渡过黄河，行走到浚州（今河南浚县）城外时，百姓纷纷前来围观，金兵奋力拦阻，不准百姓靠近，只许卖食物的小贩近前。小贩们得知囚车上坐的是被废黜的徽宗皇帝，可惜他身为囚徒，落魄江湖，动了恻隐之心，纷纷将带来的炊饼、藕菜送给他，不收分文。

四月七日，徽宗一行抵达汤阴，妃嫔曹才人离队小解，被金兵乘机奸污。徽宗无可奈何，只得令肃王赵枢传谕后宫，不要擅自离开大队，以免遭到淫污。

四月八日，徽宗一行抵达相州（今河南安阳），与谷神押解的贡女相遇。这批贡女人数众多，乘坐牛车，夜晚宿营时，贡女在车中安睡，金兵宿于帐篷里。适逢天下大雨，车篷渗漏，不能遮雨，贡女们只得到金兵帐中避雨，金兵乘机奸污了这些贡女，很多贡女当场被糟蹋至死。徽宗只是暗自叹息，毫无办法。

四月十五日，徽宗一行进入邢州，因途中食物匮乏，又遭风雨侵袭，宋朝俘虏饿死无数，弃尸荒野，无人掩埋，惨不忍睹。因食物匮乏，徽宗与郑皇后两人分得羊一只、粟一斗，其他人则是四人或六人才能分得一只羊，米按人头每人分两升，所发食物，仅此而已。由于食物不够，徽宗不得不采摘野菜充饥。

四月十六日，徽宗行至都城店（今河南内丘县南），燕王赵俣因途中乏食，被活活饿死。金人以马槽盛殓，因马槽太短，两只脚露在外面，就寨外焚化。

漫长的押解路程，使徽宗有度日如年之感，而金人又不时故意羞辱这位废黜的天子。四月二十三日，车过真定，徽宗与宗望并驾从东门而入，前面的旗帜引导，上写"太上皇帝"字样，城中居民知是徽宗从此经过，无不失声痛哭。金人也不计较，把徽宗安置在静渊庄居住。午饭后，宗望请徽宗一起去看踢球。徽宗本是行家内手，由于沦为了阶下囚，生死未卜，完全没有心情，但宗望相邀，又不敢不去，只得同郑皇后一同前往。看完球后，侍中刘彦宗突然跪奏，请徽宗就所看球赋诗。徽宗无奈地说："自从社稷倾覆，愁肠百结，早已辍笔不作，今既索诗，敢不应命！"沉思片刻，提笔写了一首七绝：

锦袍骏马晓棚分，一点星驰百骑奔。

夺得头筹须正过，无令绰拔入邪门。

刘彦宗捧读称赞，递给宗望，又用女真语讲解诗意，宗望频频点头致谢，徽宗也起身相谢。

五月十八日，徽宗一行抵达燕京，在路上足足行走了五十天，居住在延寿寺。

（本文节选自《宋徽宗时代》）

《宋徽宗时代》

ISBN：978-7-5166-4930-5

余耀华 著

新华出版社 2020年1月

定价：49.00元

责任编辑：黄采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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